“看过了，道歉道谢我都接受，”薛煦指头蜷缩起来，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“当真这般讨厌我？不愿看到我？”

“是！”

面对他的冷言冷语，方景宏非但不走，还像一个无赖一般坐到了床边，戏谑开口：“为什么每次见我，都要说违心的话？要杀我也是，要救我也是。难不成真是因为我抢了你的翠花姑娘？”

薛煦：“……”

从刚才梁蘅表情能看出，这个翠花姑娘是大师兄编撰出来的，但作为故事当事人的他还没了解到具体情况，一时也不好接话。

“我知道不是因为什么翠花姑娘，”方景宏说，“我不管是哪里惹到你了，我跟你道歉，你骂我也好，打我也罢，这里就我俩，子安，我是真不记得了，你告诉我好不好？”

薛煦眼中透出的光也似冰锥：“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“当真没有吗？”方景宏直视着他的眼睛，“当真没有吗？”

薛煦瞪了他片刻：“你真想知道？”

“你肯说，师兄任你处置。”

薛煦一字一顿开口：“你杀了我最重要的人。”

雨虽停了，天色依旧灰蒙晦暗，浓重的云层似是一股无形的压力，压得人心头惴惴。

方景宏从营帐出来，抬头对着天空长长地做了个深呼吸。

他没问那个最重要的人是谁，但也不用多问，他心中已有答案。

翠花，到底谁是翠花！

但不管究竟是谁，只要想到薛煦心中有个翠花，他心里就非常不舒服，呼吸不畅的那种不舒服。

方景宏离开后，薛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，梦里依旧是方景宏。

但是美梦不多，方景宏刚跟他说完“阿煦，我会娶你”，转眼他就穿上了喜服与一女子拜堂，还拿刀与薛煦打了起来。

最终薛煦是被梦里的方景宏一刀捅醒的，醒来一头冷汗。

“子安，醒醒，子安。”梁蘅给薛煦把脉，但薛煦手一直动个不停，见他陷入了噩梦中，只好先叫醒他。

薛煦睁开眼睛，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：“大师兄。”

“做噩梦了？”梁蘅拿出帕子，给他擦拭额头的汗水。

“我自己来吧。”薛煦撑着坐起身，见方景宏不在，眸中同时涌上庆幸与失落，问道，“外公呢？”

“我叫程将军先去吃饭了。”梁蘅回答。

等薛煦擦完汗，梁蘅给他把了脉，脉象已趋于平稳，病症压住了，梁蘅端起一旁的粥给他：“子安，我跟你说个事。”

薛煦“嗯”了一声，开始吃粥，吃了两口也没听到梁蘅开口，抬头疑惑地看向他。

“是关于那个……那个……”梁蘅不太好意思说给他编排了一个心上人出来。

“关于翠花姑娘吗？”薛煦问，“没关系，大师兄，你直接说吧。”

梁蘅轻咳了好几声，才将翠花姑娘的事说了出来，说完补充道：“子安，此事我与程老将军也有说，而且，程老将军的意思是想把程姑娘许配与你。”

薛煦吃粥的动作顿住，摇了摇头，没说什么。

方景宏上午离开后，直到晚间也没出现，薛煦以为他不会再来了。

外面下起了细雨，细密的雨珠打在帐篷顶上，发出轻微的响声。

薛煦与程老将军正说着话，魏蕲从帐外走了进来，他的头发半湿，上面还挂着水珠，像是走了很远的路赶回来的。

他走到床前，单膝跪地向薛煦行礼道：“末将魏蕲，拜见世子。”

“魏总兵，别这样，我不是世子。”薛煦就要起身下床去扶他。

程延按住他的身体，扫了眼魏蕲，语气不善地说：“叫他跪，哪有叫主子孤身涉险，手下全部缩在营中的道理，没军法处置都是轻的。”

魏蕲：“程将军所言极是，还请世子责罚。”

“外公，这事与魏总兵无关，”薛煦对程延解释道，“我离开时是瞒着所有人的，魏总兵并不知情。”

“不，此事怪末将，”魏蕲道，“若非末将隐瞒了知道世子身份的事，世子也不会出于不信任，瞒着末将一人前往敌营。”

“魏总兵，你起来吧，此事我不怪你。”

程延板着脸还要再说，薛煦握着他的手摇了摇头，程延哼了一声。

见魏蕲还是不肯起来，薛煦叫了一声：“魏叔叔。”

魏蕲抬起头，薛煦朝他温和一笑，魏蕲这才站起身。薛煦问道：“魏叔叔，您是怎么认出我的？是因为我与我娘像吗？”

魏蕲摇头：“不全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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